去舅舅家拜年

郑振虎
2016-02-11
来源:晋城党史网


上世纪50年代初,我家在陵川县一个小镇上住,当时这里拜年仍延续着古老的拜年方式。

大年初一早晨,晚辈起床后,稍事盥洗,穿戴好新衣服,女孩子则要梳洗打扮一番。然后先向长辈们磕头拜年,祝福长辈健康长寿,万事如意,长辈便将准备好的压岁钱分给晚辈。给家中长辈拜完年后,孩子们便外出活动,路上相遇时笑容满面地恭贺新年,互道“恭喜发财”“四季如意”“新年快乐”等吉祥话,左右邻居或亲朋好友亦相互登门拜年或相邀饮酒娱乐。初一过后,逢双日走亲戚拜年,按照“初二拜娘舅”“初四拜丈母娘”“初五(破五)过后随便串其他亲戚”的惯例。初二,我照例要到舅舅家拜年。

舅舅家在韩庄,离我们这儿十几里地,只有几十户人家。当时交通不便,差不多家家都喂着牲口,以耕田和拉运之需。我家喂了一头黑驴,每逢大年初二拜娘舅时,我们就赶着黑驴出门。没有鞍佩,在驴背上搭条花红色褥子,用带子系牢。前边的搭子里装着用玉米面烧烤成的坨子、用米面蒸的馍馍等串亲戚的食品。妈妈骑在驴背中间,我坐在后边,紧紧搂着她。爸爸则提着糕点步行跟在后边,时不时吆喝着驴子,照顾着我们的安全。

因为冬季天短,路途艰难,吃完早饭就得上路。一路上,先走约三四里较平坦的大路,再爬一道坡过一道山梁,剩下的路特别难走,要过很陡的青石坡,黑驴一步一步地走着。我紧紧抱着妈妈,连大气都不敢出。下了坡全是鹅卵石的河滩。过了河滩,再转五道弯才能到达。在驴背上坐得屁股都麻了,要不是妈妈缰绳抓得紧,爸爸保护得好,估计我早从驴背上摔下来了。临近中午,总算到了舅舅家。一进门,就闻到妗妗准备好的饭菜香味儿了。

舅舅家里的装饰比较传统。一进屋子,两边分别靠窗台有两个大炕:一个平炕,一个棋盘炕,都生着火,便于做饭、取暖;炕头有影墙,影墙上有隔扇,用于挡风遮丑。门的正对面摆着一张八仙桌,桌的后面是放粮食的大圪洞;圪洞两边是两顶描金竖柜;竖柜前摆两条偏凳,白天当座位,晚上当床。八仙桌两侧摆两把小椅或斗椅。过年时,八仙桌前面还要挂上用红布或红绸缎做的桌裙,以示庄重、喜庆。桌上放着用黄纸封了的“斗”,前面贴着用梅红纸写有“满斗焚香”的斗方,两边放有蜡台,蜡台上插着红蜡烛。正面墙上挂着福寿图或福寿字,两边是:“福如东海水,寿比南山松”的对联。

饭前,要先给外公、外婆、舅舅、妗妗等长辈磕头拜年。然后,我再跟着妈妈,提着用红方巾兜着、按照辈分大小、亲戚远近而多少不等的食品,到其他亲戚家拜年。韩庄村子小,只有“秦”和“钱”两姓。外公姓秦,本家多,拜年要跑很多家。每到一家都要跪在八仙桌前依次给相应的外公外婆们磕头,有时觉得都磕晕了。条件好的给点压岁钱,五分或一毛,最多不超过两毛。条件不好的就拿几个核桃、抓一把黑枣什么的塞进我的口袋。一年下来,也挣不了几块钱。拜年回来,就可以吃饭了。我最高兴的是和小伙伴们一块玩皮球、抓石子、走方(一种近乎围棋的小游戏)等游戏。

想起那时的年,充满了温馨、亲情和欢乐的气氛,好难忘啊!

(责任编辑:韩玉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