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日本侵略者对我家乡犯下的滔天罪行
在阳城北部,有一条长达百华里的河流。它发源于沁水县鹿台山下的芦坡石沟村。《水经注》称此水为羊泉水,当地人则叫芦苇河。据说明朝时一位江西籍官员被派到阳城当父母官,上任后到此视察,发现这里水流湍急,洪灾多发,就从江南引进大批芦苇在沿河两岸栽种,数年间竟形成气候。不仅改善了生态环境,而且形成一大美丽景观,故沿河居民将此河冠以“芦苇河”的美称。
我的家乡大宁村,就坐落在芦苇河中下游北岸。从明朝开始,村社制度以“都”为基本单位。全县10都,10户为甲,10甲为里。人口集中的叫村,附属于村的叫庄。明清时,大宁村为都,下辖刘村、长兴(即今马寨)、增村、阳邑、东进、蒿峪、美泉、义城、南上共10里。民国6年,阎锡山推行编村制,择定距离适中、户数最多之村为主村,其余联合小村为附村。当时全县设105个编村,大宁村为其中之一。次年,阎锡山又下令实行区村制,大宁村归5区,为该区12个编村之一。民国23年,全县又改为73个编村,大宁村仍属编村之列,但管辖范围大大缩小。除主村外,西边是下黄崖附村(町店战斗中的主战场之一);东边是石旺沟、上土沟、下土沟、后深沟四个小庄;南边(又称南道岭)是老山沟、孙家庄、山坪三个小庄;北边(又称北道岭)是桃园、松树岭、王洞岭三个小庄。此外,还有池坡、藏狼背两个地方,名为庄,实为院,仅住一两户人,一般忽略不计。
我居住的地方,就是大宁村东边的石旺沟庄。我生于民国19年(1930年)。我的童年和青年时代,都是在这个不出名的小山庄度过的。从五六岁开始,我就和一帮孩子,漫山架岭地在山野上疯跑。八九岁起,就和小伙伴们在芦苇河里嘻戏游泳打水仗,在芦苇丛中捉迷藏。在我的印象中,记忆最深刻的是,家乡是个山清水秀、美丽富饶的好地方。夏秋之际,芦苇河中清流泛波,两岸芦苇随风摇曳,山野田间树木葱茏,庄稼茂盛牛羊遍野,一派诗情画意,田园美景。到了秋天,更是五谷丰登,硕果累累,庭院里、田野上,到处回荡着父老乡亲惬意的欢声笑语。更使我难忘的是,家乡民风淳朴,人民勤劳刻苦,家庭成员亲近和睦,邻里之间友好相处,耕读之凤深厚久远,文人雅士迭出其间,在阳北名气甚佳。
但是,打从民国26年(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以后,这一切就都变了。日本帝国主义的野蛮进攻,把我的家乡从田园牧歌式的世外桃源,拖进了一个充满血腥、暴力、屠杀的人间地狱。
民国27年(1938年)8月,村民刘德才到芦苇河南岸山根自家地里收摘金榛(黄花菜)。恰遇一队日军沿芦苇河古道西进。一骑马军官耀武扬威向刘德才吆喝,好像是让他指路。刘德才初见日本人,听不懂日语,楞在当地。日军以为他在抗拒,手起一枪,击中刘德才脑门。顿时,刘德才脑袋开花,鲜血伴着白花花的脑浆流了一地。瞬然之间,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小伙,丧身于血泊之中。
民国28年(1939年)7月,徐海东、黄克诚二将军率八路军主力和晋豫边抗日游击队等武装,以义城、町店、黄崖三处战略要地为主战场,对从豫北经芦苇河西进增援侯马曲沃之敌的日军进行了沉重打击,史称“町店战斗”。战斗结束次日,即7月6日,驻晋城日军汇合周村据点日伪,驻翼城日军汇合刘村据点日伪,在炮火掩护下,分东西两路窜入芦苇河中下游,向沿河两岸山中搜索,企图与八路军主力决战。但八路军早已转移。日军恼羞成怒,对平民大开杀戒。他们像疯狗一样,见房就烧,见人就刺,逢人就杀。一路日军先进到我庄中,没有躲出去的卫文科、卫小四叔侄被日军刺死在家中。刚刚新婚的王书年与妻子被日军抓起来百般折磨拷问,最后卫书年被打死,新婚妻子被日军糟蹋后发疯,不知所终。敌人搜索其它院子时,没有再见到人。到了高头院和里头院,敌人就将家具搬进屋内架起来,用火点着,致使部分房屋被毁。即使躲出去的,凡被鬼子发现,皆难逃毒手。我庄的卫珍老汉将家中5人安置在我祖上开辟的吴家圪楞土窑内躲藏。因窑洞小,他带着最小的儿子卫法元躲在对面的庄稼地里。不幸,窑洞内5人被搜索到这里的鬼子发现。鬼子将这5人赶出窑洞,向他们逼问八路军下落。他们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毫无人性的日军立即对这几个人痛下杀手。卫珍之妻王小巧(有的说叫王琴如)、长子卫辛科(又叫元元)被乱刀砍死;其长女卫环环被割下头颅;次女卫玉环被开膛破肚,肠子流了一地。日军走后,卫珍疯了一般跑到被害亲人跟前。妻子、长子、长女已死去多时,小女卫玉环喊了一声“爸爸救我”,也悲惨地死去。
民国29年(1940年)5月,日军占领阳城。阳北地区大部分村庄在敌人威逼下被迫实行了维持,独大宁村在地下党支部领导下拒绝维持,遂成为日军进攻的主要目标。驻刘村据点日军在汉奸带领下,数次到村威逼维持。支部带领群众以“跑反”(即躲兵)来应对。敌人抓不住人,就破坏村庄,先后烧毁民房数十间,抢走、打死大牲口多头。次年春夏间,大宁村郭新卯在南场、郭拴旺在小庙岭被扫荡的敌人抓住刺死。下黄崖村栗蔓尖、郝全民被扫荡的敌人打死。
民国32年(1943年)春,由于汉奸告密,刘村据点的日军出发到下黄崖村,抓捕阳北军事部长栗顺兴。栗顺兴警觉过人,识破了敌人的阴谋,机智脱险。但民兵班长高郭有因身藏手榴弹,被鬼子查出捕获,后被绑至县城东关残害。日军没有抓到栗顺兴,又窜到尚书院搜索,见到白随卯、白己卯兄弟二人,不问青红皂白,当即用刺刀扎死,并抢走粮食数百斤。
民国33年(1944年)9月15日(阴历7月28日)深夜,阳城日军红部出动警、伪、特、宪兵150余人,由叛徒、汉奸、敌特坐探刘嘉铭(原为大宁村武委会干部)、叛徒、汉奸、日伪便衣队队长寇聚世(原为阳北一区区干队队长)|里应外合,长途奔袭中共阳北县委所在地大宁村,妄图一举摧毁阳北抗日领导机关,将阳北抗日骨干一网打尽。敌人自县城沿汉上、王家庄直达老山沟出口,在芦苇河畔进行分工后,一路经沙疙瘩崖、西坪、西岭、西腰,到村西头。一路经石旺沟、瓦窑沟、鱼岭、小庙岭、王家洼。到村东头。两路到达后,以手电筒联络,发送信号,围村布阵,形成东西合围之势。为了高度保密,日军于路见人就杀。途经老山沟庄时,遇到村民王法仓出来解手,当即用匕首割喉灭口。在西岭,遇到外出走亲深夜返村的村民郭书太,迅速用手枪将其贴身击毙。
东路敌军抵达东桥时,路遇村民李张管、刘古手早起干活,均将其扼喉戳死。拂晓时分,两路敌军从东西两面向村中大庙发起进攻。但阳北县委在上半夜已经转移。敌人一无所获,就将群众驱赶到王家岩底的大槐树下,架起机枪进行恐吓威逼,追问阳北县委的下落。但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们。黔驴技穷的敌人就凶相毕露,开始对手无寸铁的群众进行报复性屠杀。原维持会长张华穿了一身女人衣裳,被敌人识破,将他拉出人群当众刺死。晋城补锅匠锁海、喜海师徒二人到大宁村补锅,因天晚留下住宿,敌人检查其所带随身工具,认为是八路军工人员,不等其分辨,立即押出场外,开枪射杀。离村时,将被叛徒出卖的抗日村长琚景云、区干部琚天贵叔侄二人绑赴风圪堆据点。严刑拷打后,押赴刑场枪决。叔侄二人按照在牢房中的事先商量,在路上趁敌不备分头逃跑。琚景云跳下土埂摔断了腿,被敌乱刀砍死。琚天贵在敌人追击下,不顾赤身裸体,全力猛跑。双脚的肉全被乱石荆棘挂掉,只剩森森白骨。他拼全力跑到山坪,被人相救,终于脱险。此次事件,我村遇害男女达9人之多。另有90多人被敌抓进县城关入大牢。60多头大牲口被抢。后经地下党员李凤岐斡旋释放。
是年秋,日军到南山、山坪、焦家山扫荡,枪杀了村民郭四成,粮食衣物被抢掠一空;到大宁村扫荡,途经驴脊梁坡,路遇村民白竹娥,将其女杀死;随即窜到池坡小庄,将何小丑之妻王梅梅轮奸后分尸;10月,驻窑北圪堆据点日军两次出发到周边抢粮,下黄崖白发囤、白小德父子、松树岭村民梁小红,三名无辜群众皆被鬼子夺去性命。
总计日军占领期间,共大宁村扫荡、围村74次,主附村庄共有42名男女群众命丧日军屠刀之下,100多间房屋被毁被烧,近200头大牲畜被抢被杀,粮食衣物劫掠无算。
除以上暴行外,从民国29年(1940年)阳城沦陷起,日军驻刘村据点就不断通过维持会要差派丁,每户年均支差122人次之多。也就是说,村民一年中三分之一的时间要无偿为日军效力。出差的名目有修路、架桥、运军火物资、修工事,筑炮楼等诸多名目。日军将支差者称为苦力,在他们眼里,这些人不过是蝼蚁草芥,连牲口都不如,每天非打即骂。稍不合日军的意,就要被皮鞭抽,枪托打,还有跪砖头、顶石头、冷水灌肠、烈日暴晒等惨无人道的野蛮手段。为防止苦力逃走,每天晚上都要把他们的衣服脱光,冬天也是如此。女性苦力更可怜,除每天要干许多杂活外,还经常受到日军调戏、强奸等侮辱。
民国30年(1941年)冬,我村差丁在阳邑修路时,日监工见郭有河稍有怠慢,就将其拖到一土坑前,让其他差工填土活埋。不从者拳打脚踢。待埋至心窝,郭有河面部紫色,眼睛突出,眼看就要丧命,年仅13岁的刘马管下跪求情,方才使郭有河得免一死。民国31年(1942年)夏,村人郭维英在胡峪坡支差,小便时被日监工注视,被指责迟缓怠工,日监工在其脸上左右开弓打耳光,致其面部肿胀,唇破流血。又强迫其双手高举干活钢钎,站在烈日下暴晒三个小时之久。
更令人可恨的是,日监工在每天点差时,从不按册叫名,而是在差丁头部猛击一棍,口数棍落。多有头破发肿,还不能用手遮挡,否则打得更重。
还有村民何小丑、刘德济到西面为日军运送军需品,从此不见回还,村人皆认为此二人早已命丧他乡。
历数这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发指的暴行,哪个正直的中国人能不义愤填膺?能不对万恶的日本侵略者恨之入骨?能不感受到做亡国奴的耻辱和悲惨?但是,时至今日,对中国人民犯下滔天罪行的日本,不仅没有丝毫的忏悔,反而千方百计为这场给中国人民带来无数灾难的侵略战争辩护,并大肆为日本军国主义招魂,妄图重温当年“大东亚共荣圈”的美梦。国内一些仇恨党和社会主义的人,也深谙“欲灭其国,先去其史”的门道,他们打着“还原”、“重评”、“戏说”历史等幌子,肆意丑化党的领袖,歪曲党的历史,诽谤革命烈士和英雄人物,为侵略者涂脂抹粉。他们胡说“日本人进中国,初期是友好的,后来是中国人的抵抗惹恼了日本人,他们才开始杀中国人”。对开国领袖毛主席、在抗日战场牺牲的左权将军、狼牙山五壮士、刘胡兰、董存瑞、黄继光等革命领袖和人民英雄,扣了大量的屎盆子,妄图以此消解党的历史,动摇人民对党和社会主义的信念,最终使我们的国家改旗易帜。这更是值得我们高度警惕的。对此,我们一定要和国内外反华、反共、反社会主义的势力作坚决斗争,决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决不能让中国人民被奴役、被宰割的黑暗历史重现。
(责任编辑:韩玉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