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的故事

    一、 “我们要做失败时的英雄”
　 　1927年夏，那是腥风血雨的岁月。伴着疯狂的“反共”叫嚣声和千百万热血青年的头颅掷地，大革命失败了。
　　 当时，身为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中共委员会书记的陈毅，由于身份已经暴露，决定去找叶、贺。他夜赶路，急赴南昌，进城后才知起义军两天前已离开南昌，于是他又迅即南下，直到临川才赶上了队伍。周恩来派他去作七十三团的党代表。
　　 南昌起义时两万人的队伍，沿途不断遭到国民党军的追剿，起义军中思想又比较混乱，跑的跑，散的散，到10月下旬，队伍仅剩下了七八百人，师团一级的政工干部中，只有陈毅一人。在队伍进入信丰县城后，起义军中有一些人钻进酒楼，大吃大喝后，嘴巴一抹就走。还有几个士兵跑到当铺里，把手榴弹往桌上一搁，还拉着导火索，痞腔痞调地说：“老板，称称有多重，换几个钱花花！”陈毅接到报告后，当机立断，要号兵吹响紧急集合号，并叫传令兵发现敌情和转移出发的命令，带队伍一口气跑出信丰县城20多里，直到一个山坳里才停下来。
　　 陈毅站在山坡上喊道：“面向我，列队集合！”他尚未喊出团营连番号，突然只见一位忠勇的老兵跑到陈毅的左前方，以标准的军人姿态肃然立正。这不是别人，而是朱德军长！紧接着第七十四团参谋长王尔琢跑步跟上……于是七八百人迅速列队。
　　 陈毅在队列前激愤地说：“我们要经得起失败的考验，只有经过失败考验的英雄，才是真正的英雄。”
　　 “我们是共产党的队伍，没有纪律是不能生存的。因此，对于那些哄抢当铺、煽动逃跑、损害军誉的败类，我们定要严惩不贷！”他命令执法队，当场执行严肃的军纪，枪毙了那几个害群之马。
　　 朱德当即宣布：“这支队伍，今后就由我和陈毅共同领导。”
　　 接下来，朱德、陈毅在无心圩召开整编会议，开始全面整顿队伍，重点是加强党对部队的领导，健全党团组织。部队统一整编为一个团，共分九个连，团设立党支部，连建立党小组。这支经过艰苦磨难的队伍，犹如大浪淘沙后保留下来的精华，经此次整顿，部队又增添了生气。
　　 不久，朱德、陈毅率领这支队伍成功地发动了湘南起义，并在1928年春在井冈山与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队伍胜利会师，成立了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
　　 二、“孟良崮上鬼神号，七十四师无地逃”
　　 解放战争爆发后的第二年，蒋介石将进攻的主力部队集中在陕北和山东战场，实施所谓的重点进攻，妄图消灭我军于黄河以东和以北地区。蒋在山东战场先后集中了24个整编师，60个旅，约45万兵力向鲁中地区进犯。其中以整编第七十四师——蒋介石的王牌军作为先锋进攻沂蒙地区，迫我主力与其决战。
　　 整编第七十四师师长张灵甫为抢头功，率部突出冒进，脱离了与左右翼“密集并进”的阵形，呈现出“一枝独秀”之状。粟裕根据此情况变化，提出了“猛虎掏心”的战法，从敌战斗队形的中间楔入，切断威胁最大的中路先锋敌整编第七十四师与其左右翼的联系，将春干净彻底消灭掉。陈毅一听，大声叫好，说：“好！我们就是要有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气概！”当即定下方案：围歼整编第七十四师，活捉张灵甫。
　　 当天晚上，我军叶飞率一纵、王建安率八纵趁夜色，利用复杂地形隐蔽楔入，成功地割裂了敌整编第七十四师与左右翼的联系，王必成率六纵也按时插到垛庄西南，完全断绝了敌之退路，正面陶勇率四纵、许世友率九纵从唐家峪子和当阳一线发起攻击。整编第七十四师被围困之后，完全置于我华东野战军炽热的火力之下。退路和交通全被切断，水源也被控制起来。敌官兵饥渴交加，疲惫不堪，叫苦连天。张灵甫急电南京求援，蒋介石对整编第七十四师颇为自信，认为该师装备优良，战斗力强，且与左右邻相近，若能坚持，定可与华野形成决战之势。于是蒋命令整编第七十四师坚守阵地，吸引我军主力，同时命令在外围的六十五师、二十五师、八十三师和第七军等部，迅速向整编第七十四师靠拢，并令第五军从莱芜南下，调二十师及六十四师等从大汶口向蒙阴东进，夹击我军，实现与我军决战。
　　 陈毅面对此军情变化，指挥若定。
　　 我军在激昂的冲锋号中，从四面八方发起了总攻击。敌整编第七十四师企图夺路突围，先向南，后向西，一再向东，像一只没头的苍蝇一样乱冲乱撞。敌人的外援部队，一再企图为陷入困境的整编第七十四师解围，但在我英勇的华东野战军面前，无济于事，寸步难行。
　　 1947年5月16日黎明，我军对张灵活甫占据的最后一个山峰发起了进攻。又是一天的激战，太阳还没有落山，六纵副司令员皮定均在望远镜中清晰地看到与峭壁齐高的人梯：一个战士上去了！又一个战士上去了！他身边的电台响起一个哀号的声音：“南京，蒋先生！我是张灵甫，黄百韬不援助我，七军不援助我，我已到了尽忠报国的时候！”
　　 不一会儿，山顶上飘起了鲜艳的红旗，胜利的号音在孟良崮的高峰上吹起，伴着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在峰顶回旋：“张灵甫被打死了！我们胜利了！”
　　 孟良崮战役的胜利名震五洲，蒋介石垂头丧气地在南京哀叹：“这是无可补偿的损失！”这时的陈毅满怀着喜悦的心情，诗兴勃发，挥毫写道：
　　 孟良崮上鬼神号，七十四师无地逃。
　　 信号飞飞星乱眼，照明处处火如潮。
　　 刀丛扑去争山顶，血雨飘来湿战袍。
　 　喜见贼师精锐尽，我军个个是英豪！
　　 三、“你不要老在下面踩我的脚嘛！”
　　 一次开完一次重要会议后，周恩来毛遂自荐，自己掏腰包，请陈毅、贺龙两元帅到北京饭店吃狗肉，又特地打电话，将张茜和薛明请来作陪。为了助兴，周恩来还让工作人员买来一瓶茅台酒。茅台酒香气扑鼻，陈毅喝了一口后连声赞道：“好酒！好酒！”
　　 酒过数巡，陈毅面色红润，晶莹的汗珠挂满了脸。心痛丈夫的张茜忙用左脚踩了一下陈毅的右脚，陈毅夸张地大喊一声“哎哟！”又转身对身边的张茜说：“哎、哎、哎，今天是总理请我们吃酒，总理给我敬酒，我怎么能不喝呢？你不要老在下面踩我的脚嘛！”
　　 几句话惹得举座哗然，张茜呢，羞红了脸儿，也忍不住漾起一阵笑声。
　　 四、让儿子拜康生为师
　　 陈毅为人之宽厚，在儿女们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之印象。儿子陈晓鲁在一篇文章中写道：
　　 “最令我感慨难忘的是父亲和康生的关系。解放后，康生一直‘不得志’，经常住院，据说神经也不太正常。父亲素来为人宽厚，认为他是个相识多年的老同志，虽然有错识，但不应过于冷落他。在他‘门前冷落车马稀’的时候，父亲常去看望他。那时康生对父亲真是感激涕零。”
　　 陈毅不避嫌，还与康生谈史、谈诗，还对儿子晓鲁说：“他们都是大学问家，学识渊博，你要好好向他们学习。”又对康生说：“我这个儿子比较迟钝，拜你为师如何？”康生当然满口答应。
　　陈毅这种正直、宽厚的人格默默地影响着孩子们。文革开始后，从儿子陈晓鲁敢于在总理面前坦率地承认自己有反对中央文革的思想一事中可得到映证。
　　五、“吹牛，那可要害人的……”
　　陈毅的老家乐至县，地处川北，是个土质贫瘠、石骨嶙刚的丘陵地区，一向农业产量低，群众生活苦。不料，1959年，在“大跃进”中它竟成为全省的一面红旗。
　　 离县城5里远的仙鹤公社境内，有一个较大的石山坡，一向被称为碉堡坡，1959年却被称为“高产卫星坡”。陈毅决定去察看一番。来到那坡上，见到高高挂起的“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青年男女们忙着抬石头、翻土地。家乡的领导同志请陈老总作诗。陈毅说：“作诗可以的，但我们先算一道数学题：高产地不到公社土地的1/5吧，你们把全部人力物力组织起来，搞大兵团作战，荒掉4/5的土地。假如一亩产500斤，5亩产2500斤，一亩高产地能产2500斤吗？常言道，吹牛不犯死罪，可我们共产党是执政党，我们也吹牛，那可要害人的。这个坡，要是建成桑园，或是栽种其他果木，因地制宜，不是更好吗？”
　　 说罢，他一句一句地涌出了一首诗：
　　 今日话乡情，情真意更诚，
　　 好大喜功事，万代招骂名。
　　 在故乡的日子里，陈毅向公社的一位干部：“你是公社领导人，你说，吃饭不要钱，人民的生活，公社包得起来吗？”
　　 各级干部们都回答包得起。
　　 陈毅激动了：“我说包不起来，我这位副总理包不起来。”（责任编辑：韩玉芳）